【上海两会】李毓毅详解中国足球改革：近两年有5个明显进步

14日下午，在上海政协会议体育界别的分组讨论会上，出现了国务院足球改革联系会议办公室副主任李毓毅的身影，他也是上海市政协常委、体育界别活动召集人、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副主任。他直言刚从足球改革事务中抽身回上海参会，目前国家体育总局对排球、篮球改革也抓得比较紧，建议上海政协委员们围绕“体育改革”进行调研、建言。

近日，国家体育总局足球运动管理中心注销登记，世界杯扩军，让中国足球改革和发展再次引发关注。怎么改？改革进展如何？

李毓毅接受了界面新闻的采访，他指出，中国足球近两年有5个比较明显的进步，顶层设计逐步完善，足球改革近期目标逐步实现，足球改革部级联席会议制度建立，青训体系开始理清，国家队冲进世界杯亚洲区12强赛。

那么，中国能否申办2030年世界杯？

他笑了起来：“这不是我说了算的。”随即，他又补充道：“我们每一个干足球的同志，都希望能申办世界杯。总书记有三个梦：第一个梦进世界杯，第二个梦办世界杯，第三个梦成为世界杯冠军。总书记的梦就是我们的强国梦，也是我们的足球梦。”

谈世界杯扩军：对各国足球发展都是利好消息

界面新闻：怎么看世界杯扩军？

李毓毅：扩军无疑对全世界各国的足球发展都是一个利好消息，因为决赛队伍多了。国际足联之所以做出扩军的决定，以我们的理解，也是为了推动整个世界的足球发展。

足球运动是世界第一大运动，爱好者众多，而且各国都非常重视足球发展。在我国，从2015年2月底，中央深改组通过了《足球改革发展的总体方案》，这个方案有50条，对中国足球从近到远、从基础到顶层、从群众到专业队、从青少年到社会足球，都有了明确要求，因此这两年中国足球有了很大的进步。

谈进步一：顶层设计逐步完善

界面新闻：中国足球有哪些进步？

李毓毅：中国足球近两年有5个比较明显的进步。

第一，中国足球改革发展的顶层设计逐步完善。

这两年你看出了多少文件：总书记的500字批示，《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50条。在这个基础上，又有《中国足协调整改革方案》，《地方足球协会调整改革指导意见》，以及国务院四部门编制的《中国足球中长期发展规划（2016-2050年）》，再加上《全国足球场地设施建设规划（2016—2020年）》（这个场地建设规划很厉害，要求在现有基础上增加6万片足球场，平均做到每万人拥有0.5-0.7片足球场地。）在以上这些文件基础上，还有六部委印发的《关于加快发展青少年校园足球的实施意见》。

对于中国足协的改革也发了很多文件：国家体育总局的事权分割的文件，政府财务管理、购买服务的文件，还有中国足协人事、机构、薪水、自主权的文件，再加上外事自主权的文件，还有民政部和国家体育总局和中国足协关于党的建设和协会干部管理的文件。

总体来说，中国足协怎么走的思路已经非常明白。

谈进步二：近期目标初见成效

李毓毅：第二，《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50条提到，中国足球改革分三步走，其中近期目标是5句话：改善足球发展的环境和氛围，理顺足球管理体制，制定足球中长期发展规划，创新中国特色足球管理模式，形成足球事业与足球产业协调发展的格局。

经过两年来，基本都初见成效。

中国足球发展的环境比以前好很多，广大球迷对中国足球发展的希望，从过去仅看国家队的表现到现在理解中国足球发展需要一个过程。而且最近几场国家队打比赛的时候，场上几万个座位基本上满了，到这种程度也是很不容易的。

体制理顺主要是指足协脱钩。中国足协从2015年8月宣布脱钩，到2016年1月1号就按新体制运行，即按照社团运行，而不是按行政事业单位运行。最近宣布清算结束，把单位的编制都彻底取消了。应该说，中国足球已经走上了社团组织发展之路了，已经不是国家体制内的一个单位，而是按照会员民主选举、协会民主决策来推进工作，而不是行政命令说了算。

两个规划现在也出来了。

中国足协也在调研，将来会出一个推动中长期发展规划落地的办法，办法有两条：一条，让每个省市把中长期发展规划都具体到自己的实施计划，每年做什么，我们年年督查。另一条，我们会和社会机构一起，将来出台一个中国各区域足球运动发展指数的颁布，我们请北京大学在研究一个办法，方法研究基本差不多了。

界面新闻：指数将发挥怎样的作用？

李毓毅：每年公布这个省的足球发展情况，进步指数、环境等，主体是按照中长期规划的7个方面形成700指数，每个方面的工作满分为100分，那就把中长期发展规划落地了。而且公布以后有社会监督和民众需求推动的作用，这对各地政府会会形成一定压力。这是第三方评估，请社会中介机构来调研，不是足协的考核。

谈地方足协改革：5条标准

李毓毅：创新模式，大家只注意到脱钩，其实我们的核心是“脱钩不脱离”。在中国这个体制，一定要讲中国特色。脱钩是指足协从行政的体制里走出来，但是党的路线、方针、政策还是受国家体育总局指导。行业协会、商会的脱钩改革一般是一脱钩以后就把党组织关系转到其他地方，但是党中央批准中国足协脱钩的组织关系仍然留在国家体育总局当中，作为党组领导的这一块不变。政府购买渠道还是要从体育总局走的。

地方足协是否脱钩我们有5条标准：第一条，地方政府将足改50条细化成地方的计划。第二条，中央的2个规划，地方也要细化到每年的计划、实施细则。第三，要建立联席会议制度。第四，地方足协改革要有自己的方案。第五，要开动员会，告诉大家足协脱钩。有这5条，才能说迈开了脱钩这一步。

如果把脱钩说得完善一点，就是调整改革，健全组织。我们回过头来看，多少年来，中国足协对自己的基层组织建设是不够重视的。其实我们的基层组织能打硬仗的没几个，所以我们这一次希望健全组织，整合资源，营造环境，抓住中国足球发展的机遇。

近期目标中提到产业和实业协调发展，现在来看，版权费的推开，足球市场的投入大大增加。我们最近还在研究怎么限制高薪的问题，怎么把外援政策做得比较合理，怎么让中超、各俱乐部能够在民主、诚信、开放、共赢、可持续上增强自律意识。

谈中超外援：应引起重视，积极引导

界面新闻：中超外援一事各方看法不一，你怎么看？

李毓毅：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总体感觉，这是发展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是正常的，钱投下去肯定对足球有好处。我刚刚说足球改革要民主、开放、诚信、共赢、可持续，如果不可持续，足球就发展不下去了。

我们希望俱乐部都成为百年俱乐部。一个是要提高质量，外援水平高，应试球赛就好看。中超的上座率现在是亚洲第一，如果没有球星，都踢得很臭，去足球场看球赛的观众就少很多。

我认为这个现象应该引起重视，要用积极引导的办法来推动。其实我们在2015年年底就在研究这个问题，但政策并非一朝一夕能制定，要调研，给俱乐部时间，要形成共识。还有亚冠的问题，亚冠怎么办？这是一个综合政策。

这件事应该去研究，但是不要把这件事感觉非常严重。中国足球改革以后，应该更注重宏观管理，把这件事情做好。

界面新闻：针对中超外援，现在有方案吗？

李毓毅：现在有方案。

首先是体制机制的改革，我们召集中超理事会，让他们自己成立筹备组，商量研究怎么改，外援怎么办，青少年梯队怎么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中国职业联赛的周期怎么拉长。

现在多是因为气候的原因，一年只打228天左右比赛，其实周边国家都是打280-290天，所以他们国家队集训就有时间，我们出不来。那我们就要中超理事会商量场地建设问题，东北的场地建设将来要不要装地暖？装地暖的话，观众也能来看比赛，草皮也绿，草坪也能踢球，职业联赛周期能拉长，这就和国际接轨了。

谈进步三、四：部级联席会议制度建立，青训体系开始理清

李毓毅：第三块的成绩，就是我们成立了足球改革发展部级联席会议制度，我所处的部门就是国务院部级联席会议办公室，这个制度的召集人是国务院副总理刘延东同志。现在我们把这个机制推到各省市，足协脱钩以后一定要建议联席会议制度。

部级联席会议制度建立，为今后足球发展创造了更宽松的环境。

第四个很大的进步是校园足球同步发展，青训体系开始理清。

到底什么是青训体系？我们现在基本明确，青训体系就是165，1一个机制，6个平台，5项基础工作。校园足球是我们青训体系6个平台中的一个平台，如果我们集中把校园足球推开，可以说对中国整个足球发展有很大好处。

谈进步五：国家队在进步，输球也是一种积累

李毓毅：最后，我想说国家队是有进步的。别看他们总输球，输球也是一种积累。15年没进12强，现在进了，这次是第12名，如果下次是以第8名进入决赛的话，不就是一个进步吗？不能说进决赛倒成了国家队挨骂的理由。我们对国家队的进步一定要给予肯定。而且里皮来了之后，对国家队的机制、队伍建设都带来了许多新的理念，应该向世界、现代足球理念靠拢，而不是闭关自守。

然后是女足，打进了奥运会前8名、世界杯前8名。

所以说，国家队还是有进步。大家一定要坚信，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谈中国申办世界杯：这是每个足球工作者的梦

界面新闻：中国能否申办2030年世界杯？

李毓毅：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界面新闻：你个人的想法？

李毓毅：我现在没个人的想法，我一说就不是个人的想法。

我们每一个干足球的同志，都希望能申办世界杯。总书记有三个梦：第一个——梦进世界杯，第二个梦——办世界杯，第三个梦——成为世界杯冠军。总书记的梦就是我们的强国梦，也是我们的足球梦。

为什么你说2030年，我没接你们的呛呢？道理很简单，如果2030年中国足球再搞不上去，就很难了。

从我一个老体育工作者的角度来说，培养人的周期就是4-5个周期。现在8-10岁的孩子，到2030年就是24-26岁。5个周期20年，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的条件，如果20年这批孩子再带不出来，就很难。

到2017年年底，我们第一步目标应该能走好。第一步走好之后，应该有勇气去走第二步。

第二步的目标是：青少年足球人口大幅增加，职业联赛组织和竞赛水平达到亚洲一流，国家男足跻身亚洲前列，女足重返世界一流强队行列。

如果从明年开始再奋斗5年能做到这4句话，那中国足球不是指日可待了吗？

现在到亚洲前三，大致就可以进到世界的70位左右，如果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进步10年，每年进2位……

界面新闻：但现实很残酷。

李毓毅：现实就是，在上海，我们说过的事情都做到了。

我们做市民运动会的时候，都说不行。我们不是成为全国首创了吗？我们提每个月举办一个国际性的比赛，我们不都做起来了吗？

所以，你一定要想明白，下决心去做。

中央给了足球改革8个字：特事特办，先行先试。真的是非常支持，我们应该加8个字：勇于创新，敢于担当。

谈足协高层：主要领导不会变

界面新闻：足协是否面临高层人事变动？

李毓毅：主要领导不会变。

我要多说一句，中国足协的主要领导真的很优秀。有一个段子说：乒乓球谁也赢不了，足球谁也赢不了。这些年，蔡振华在足球事业上花费了很大的心血，而且做的很在理，推进足球呈现良好的发展趋势。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世界冠军的气魄和对体育项目规律的认识、对工作的坚韧不拔，真的很难有人能像他那样承受足球的风波。多么痛苦啊，所有语言都骂他，能把所有承受下来是不容易的！

谈篮球改革：非常支持姚明

界面新闻：最近篮球改革很受关注，有报道说国家体育总局建议姚明担任中国篮协主席，你怎么看？

李毓毅：我是支持姚明，赞赏这种做法。我当时在上海（担任上海市体育局局长）的时候，就劝说姚明做上海篮球协会主席。当时他感觉自己还年轻，那么我们就让他做第一副主席，请宝山区的区长担任上海篮球协会主席，他给予姚明很大支持。所以体育这个事业要创新，进行体制、机制改革。

界面新闻：姚明在上海干得怎么样？

李毓毅：姚明干得很好。